歸去
B仰頭飲盡杯中物,將杯放在圍巾旁,嘆了一口氣,嘆息在風中很微弱,也很清晰。坐在對面的人偶打量了B一下,然後問﹕「今天過得開心嗎?」,接著低頭淺呷杯中物。B點點頭,說﹕「不過有點遺憾。」他們身上的樹影比夜色略暗一點。燈光從不遠處的建築物滲出來,在B的臉上留下一抹暖黃,圍巾也染上淡淡的酡紅。「皮帶會很適合你。」B笑著說。人偶從杯中抬頭,盯著B問﹕「想在頭上綁蝴蝶結嗎?」B揮揮手,笑而不語。樹木被風吹響,搖了又搖,他們身上的影子模糊起來。
人偶繼續盯著B,然後說﹕「我是認真的。」B搖搖頭,把手壓在人偶頭上。「你的手太短了。」他揉了它的頭幾下,接著說﹕「下一年吧。下一年在哪裡綁也可以。」人偶甩了一下頭,別過臉去,手中的杯映著點點暈光。「明天的事誰都說不準。」一陣風吹過林間,樹影在風中打顫。「這樣子的日子可以持續一年嗎?」人偶頓了一下,輕聲說道。「說不定今晚是最後一晚。」人偶杯中的光被吹熄,亮了一下,然後滅了。裙擺揚了起來,人偶緊抓著它,在風中瑟縮了一下。 B抓起圍巾,把它披在人偶身上。人偶的頭髮散了滿肩,落在圍巾上。B把一束放到肩後,另一綹便垂下來。他挑開面頰旁的遊絲,卻令一把頭髮跌到肩上。人偶抬頭望著B,瞇著眼笑了。「風起了,回去吧。」B逕自撥開圍巾上的碎髮,喃喃道﹕「待多一會吧。」「回去吧。」人偶細聲說。風吹亂人偶的頭髮,B的手在游絲中停了下來。 「禮物等了你一整天,快去看看它吧。」人偶笑著說。風吹起人偶的頭髮,把髮上的光澤和曖曖燈火一併化開。B怔了一怔,然後把頭髮全梳到腦後。「走吧。」B低聲說,頭髮和微光在指間流瀉。 2013/09/06 |